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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期 P3 辰吉线 一章(续)
???:那个……
突然听到有人说话,凛猛地抬起头。
店里的后门开着,一个年轻伙计探出头来。
凛:辰……
是辰吉吧。
想要喃喃自语的声音,在抽泣的过程中嘶哑了。
辰吉:因为你回来晚了,所以有些担心。
辰吉:楼主和千景花魁都很担心。
所以才催促凛赶快进去吧。
辰吉似乎已经看惯了女孩们初夜后的样子,对于凛的眼泪,辰吉没有任何反应。
她很庆幸自己没有被胡乱地吵吵嚷嚷,但另一方面,她又觉得自己的感伤根本不值一提,反而更加悲伤了。
凛沉默地咬紧嘴唇,站了起来。
此时此刻,樱华屋的游女们一定正期待着凛的归来。
像千景这样纯粹为她担心的人毕竟是少数,大部分人都是为了嘲笑凛那张臭脸而故意使坏地等着她。
虽说都是游女,但大家受到的待遇并不平等。
由时雨一手培养起来的凛,按照约定将被安排在樱华屋工作。
无论是初夜前的花魁道中,还是为此准备的服装,都是近年来无人能及的豪华,想要成为她熟客的客人像星星一样不计其数。
对从一开始就决定要成为游女的凛,前辈游女们的态度很是刻薄。
有时被关在厕所里,有时被偷簪子,有时还会把墨洒在和服上。
对于这一切,凛都以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对付过去了。
为了不让别人看到自己的软弱,她总是打起精神,不想在技艺上落后于任何人,所以不断努力练习。
但说到底,自己并没有那么强大。
凛自己最受打击的就是这件事。
只能像这样顶着哭肿了的脸,无精打采地回到大家面前。
辰吉:请等一下。
正当她垂头丧气地准备走后门时,辰吉叫住了她。
辰吉:可以的话,请用这个。
辰吉递过来的是一条沾湿的叠起来的手帕。
辰吉:敷在眼睛上,直到消肿为止就好了。
凛:……你特意为我准备的?
出乎意料的亲切,让人目瞪口呆。
也许辰吉早就察觉到凛在这里低声抽泣。
辰吉:我原本觉得没必要,不过你毕竟也是个人啊。
凛:是个人……
这简直就是把凛当成鬼什么的说法。
辰吉:赶紧让眼皮冷却一下怎么样?
辰吉依然淡淡地说。
辰吉:不想让别人看到你那张脸吧。
辰吉:你还挺虚荣的。
凛:喂……
被这样冒犯无礼的一番话所震慑,凛的眼泪都干了。
辰吉终于注意到凛的反应,尴尬地眨了眨眼。
辰吉:如果惹你不高兴了,对不起。
辰吉:我没什么学问,不太会说话。
辰吉:我想说的是……你很傲气,很要强,不服输。
辰吉:……难道说,这么讲也很没礼貌吗?
对着喃喃自语的辰吉,凛不禁苦笑。
凛:是啊,你没猜错。
被比自己大很多的陌生男人抱在怀里,其实是非常害怕的。
但是,对于无论怎么挣扎都无法避免的事情,再怎么哀叹也没用。
掩盖住软弱的真心,凛总是装出一副很高兴能迎来比谁都出色的初夜的样子。
甚至表现出一副期待那一天早日到来的从容。
这是为了让自己振作起来的计策,但在别的游女眼里,这种态度既不讨人喜欢又傲慢自大。
凛:·(说不定,还有别的办法……)
不安归不安,坦率地吐露心声,听听前辈们的建议。
也许有人会瞧不起凛,但说不定也有游女会对她很亲切。
虽然之前固执地决定,不讨好任何人、不依赖任何人、不仰仗任何人的好意,也要在这个痛苦的世界里活下去。
一想到辰吉指责自己“爱慕虚荣”、“不服输”,自己竟然是这样被看待的,觉得很不好意思的同时,也感到松了口气。
凛:谢谢你,辰吉。
凛向辰吉笑了笑。
凛:我一会儿就回去。
辰吉:那我们等着你。
辰吉收了收下巴,算不上是点头,回到了店里。
凛用手巾擦了擦眼皮,感觉凉飕飕的,肿胀也消失了。
凛:幸好我是被辰吉发现的……
如果是别人,也许会把凛哭泣的事当成笑话一样说出来,但如果是他,凛相信他不会做那样的事。
虽然还有今后也会继续招揽客人的不安,但像得到了秘密的伙伴一样的想法,让胸口深处渐渐温暖了。
辰吉帮凛擦着背,凛这才意识到。
凛:(所以我是对系里也做了同样的事。)
为了掩饰因为讨厌工作而哭泣的事情,我给了她一条冷手巾,让她的眼皮冷却一下。
因为比起被胡乱地安慰,辰吉若无其事的关心比什么都可贵。
顺便提一下,他带给凛的还不止这些。
以辰吉那天的话为契机,凛渐渐地改变了。
虽然始终无法改掉固执、在意外界的坏习惯,但对于来找茬的游女前辈,凛也还是尽量主动搭话。
请求别人告诉自己不懂的地方,一起去澡堂,把客人送的高价点心分给大家。
即使被人使坏,也不要把她当成敌人,要注意只看到那个人的优点。
不可思议的是,当自己对对方抱有好感时,对方的敌意也会随之减弱。
虽然也有无论如何都无法亲近的人,但大多数游女的态度逐渐软化了。
因为太想保持自尊心,所以无意识地拒绝他人,骄傲着——是辰吉让她意识到自己这种缺点的。
现在,他是年轻伙计中最知心、最可以依靠的人。
凛:如果辰吉不在了……
也许是发烧的缘故,凛不由得喃喃道。
凛:我觉得我在樱华屋的生活会变得越来越难吧。
辰吉:这是什么没头没脑的话?
也许是被这唐突的话吓了一跳,辰吉停下了手。
凛:因为我就是这么想的啊……
辰吉:真是搞不懂的人啊,花魁你啊。
凛:是这样吗~
辰吉:对我这种人好,也不会有什么好处吧。
凛:我可没这么想哦。
本来只是想表达一下感谢,但她却表现得有些着急了。
辰吉:已经好了,请穿上和服吧。
辰吉:还是说前面的也由我来擦?
凛:那就不用了。
这就有点太过啦——这么想着的凛踌躇了一会儿,突然笑了起来。
虽然也是因为这事儿很稀奇的缘故,但这或许只是因为这是辰吉开的玩笑。
凛窸窸窣窣地整理好和服,辰吉给重新躺下的凛盖上被子。
辰吉:趁这个机会好好休息一下吧。花魁总是工作过度。
凛:是这样吗。
辰吉:嗯,我在旁边看着,所以知道。
辰吉:你就这么想早点离开这里吗?
凛:这个嘛……
凛暧昧地笑了笑。
除了每晚的工作,多亏了辰吉和时雨,在樱华屋还算过得舒适。
有喜蝶这样的朋友,还有当作妹妹的柚在,这里不是单纯想逃离的地狱。
所以,要正确回答的话。
凛:与其说是想出去……不如说是想早点回故乡骏河。
不仅很担心父母,而且如果条件允许的话,凛想在老家的清州屋一边帮工,一边开启新的人生。
凛:(而且,如果那个人现在还在骏河的话——
辰吉:在故乡有想见的人吗?
似乎被他看穿了心思,凛不知该如何回答才好。
-说出真相。
-蒙混过去。
-说出真相
凛:以前,我小时候的玩伴,说要娶我为妻。
辰吉的洞察力令人咋舌,凛不知不觉说出了实话。
凛:我父母收养了失去家人的孩子,和他一起生活过一段时间。
凛:周围的人都说我们像兄妹一样,但实际上我很喜欢他。
凛:可是,他出去当学徒之后,我就来吉原了,就这样……
凛:他肯定已经和别人成家了吧。
辰吉:那也不一定吧。
对着眼神中带着一丝放弃的凛,辰吉说道。
辰吉:在这样的地方生活,你可能觉得不太可能,但世界上也有相对专一的男人。
凛眨了眨眼。
凛:…你是在鼓励我吗?
辰吉:这只是普遍的看法罢了。
尽管如此,凛还是觉得辰吉在鼓励自己。
虽然不是很明显,但他能体察人心的微妙之处,静静地陪伴着我。
凛所熟知的辰吉,就是这样的一个男人。
凛:……这件事我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说过。
她并没有刻意隐瞒,只是没有遇到可以倾诉的对象和机会。
凛:对着辰吉就突然说出来了,真不可思议。
辰吉:是因为你在发烧吧。
辰吉移开视线,抱着脸盆站了起来。
辰吉:我还有夜见世的准备要做,就先告辞了。
辰吉:请你好好养病。
凛:嗯,真的谢谢你。
辰吉离开后,凛在房间里柚睡着了。
这是久违的、安详的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