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幅在上海市历史博物馆秘藏多年的珍品,出自海上画派巨匠任伯年之手,创作于1888年的八尺中堂立轴人物画;它的复制品在豫园点春堂悬挂多年,曾被叫做《观刀图》,也曾被认为是上海博物馆的藏品——它是任伯年的《观剑图》,一幅神秘的、精妙的、颇具争议的更是耐人寻味的画作。在将于3月31日举办的“百川汇海——江浙沪皖海派绘画名家精品联展”上,它将作为重点展品之一与观众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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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月10日,上海市历史博物馆与豫园管理处共同举办《观剑图》鉴赏会暨“走近海派绘画”研讨会,美史界、艺术评论界和书画鉴赏专家共赴豫园,打开沉寂多年的博物馆库藏,对国家一级文物清代任伯年绘《观剑图》流传经历、历史背景、学术地位及美学鉴赏等方面展开研讨,揭开历史赋予这幅画卷的神秘面纱。
《观剑图》是任伯年为豫园点春堂所作,尺幅较大,是任伯年晚期最重要的代表作之一。豫园点春堂在近代一直是糖业公所所在地,也是海派书画雅集之地。该画自上世纪五十年代初入藏上海历史与建设博物馆,上世纪六十年代初史建馆建制撤销以后,所有文物并入上海博物馆,因此很多研究图录都标注收藏于上海博物馆。在上海市历史博物馆恢复建制后,任伯年《观剑图》一直是上海市历史博物馆的重要藏品。
《观剑图》的艺术风格,采用的几乎是全景构图,疏密有致,色彩浓郁而富于对比,极具装饰效果,无论从画树干、枝叶、寿石、丛草等技法都具有任伯年的笔法特色,笔力遒劲,潇脱精致,特别是人物造型有着陈老莲人物高古的形象,钉头鼠尾描独具任式特征。
《观剑图》是否与小刀会起义有关,争论比较多。许多评论家认为这是一幅“大有深意”之作,因任伯年曾参加太平军,对小刀会有着非常的情感,所绘树荫观刀的画面含蓄地表达了任伯年对小刀会勇士深深的敬意和赞颂。也有观点认为,该画内容是干将莫邪炼剑。该画作于1888年,已是小刀会失败30年之后,跨越30年的“怀念”难免过于牵强;而款署中“为点春堂补壁”,也说明这幅画是专为糖业公所所在地豫园点春堂所作巨幅精品。
据上海市历史博物馆副研究馆员唐永余介绍,该画作除了1996年在“上海六千年文化展”展出过一次以外,一直都深藏在上历博的库房中,它原名并不是《观剑图》,而是《任伯年为点春堂作人物大幅》,1998年被定为馆藏一级文物后改为现名。
“关于《观剑图》的研究,以往可能多在于是‘观刀图’还是‘观剑图’的讨论,是否与小刀会起义有关,但对任伯年《观剑图》的艺术价值、美学价值和历史地位的研究似乎还有些薄弱。”唐永余认为,此作创作于1888年,正是任伯年创作精力最为旺盛的时期,也是他技术更为成熟的时期。广东糖商作为任伯年最重要的赞助商之一,任伯年为其绘制了八尺中堂之作,并非仅仅是应酬之作,为点春堂补壁只是谦虚的说辞而已。
《观剑图》属于兼工代写的小写意,其线条具有书写书法中写的味道,墨与彩富于变化,层次也丰富。在色彩上,朱砂、墨色、石绿和赭石既有浓淡深浅的变化,又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既显得热烈又不失雅致,人物神态也刻画得非常细腻,具有一种张力。从枝叶的穿插和地上的杂草来看,前后关系非常明显,杂而不乱,层次感强。在布局上既有密不透风的繁复,又有疏可走马的留白,在细节的描绘上又有精致之处,如五官的发髻,还有眼神、剑鞘和腰带等细节都刻画得非常的精细,特别是地上的一丛杂草,都是一笔一笔认真的绘制而成,无一笔懈怠,笔笔交代的清清楚楚,杂而不乱,富于变化而极具功力。
“从这些细节上可以看出,任伯年应该是精心而为之。”唐永余坦言,因为上海开埠后取得辉煌的成就,往往会遮盖开埠前上海县、上海老城乡所具有的江南文化传统,甚至有人认为上海开埠前仅是一个小渔村,或者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县城。其实从历史上来看,上海宋代的时候因商而建镇、元代建县,到了明代经过近300多年的发展,上海县已经成为江南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无论是文学、园林、收藏、艺术都取得了辉煌的成就。
举一个简单的例子,明代上海县取得的进士人数将近200个,而明代全国各县的平均数大概是17个左右。其实开埠前明清上海县籍的书法家也有近170个左右。清代上海的再次崛起,应该从江海关的设立,苏松太兵备道移驻上海开始,嘉庆道光年间上海港的贸易非常发达,而且众多外地会馆公所纷纷在上海成立,文化和教育也得到了发展,平远山房雅集、豫园雅集前后持续了近20年,上海已经成为江南文人的一个重要雅集之地,虽为传统式的文人雅集,但也为开埠后的书画雅集提供了先例。海派文化就是在这基础上而迅速崛起的,所以说江南文化和海派文化是一脉相承的。
在上海美术馆原副馆长、研究馆员丁羲元看来,空间美,是任伯年的画作特色之一。比如,他善于用一株大树,凌空中分,来规划空间,画上部浓荫密叶一片翠色,树下则山石溪草,人物隐现其间。前面一株椿树在阳,后面数株椿树在阴,阴阳隐现,层次极为分明。任伯年绘画的音乐性,也不大为人关注。以《观剑图》为例,画上部画的极为舒展和缓,虽浓荫密匝,但不觉压抑,全是在呼吸之中,极为透气。左下一角溪石水草,如急管繁弦,笔笔不苟,一气写成。这种繁密,烘托出人物不同的心理,也与上幅的密林郁茂相映村。画上红花藤枝旁一块留白,上面用数笔大墨点大朋地点写,拓出了画中空间的深度,大墨点与留白呼应,那是画中的一处画眼,似音乐高潮时的鼓点齐奏。而只有达到极为圆熟和心手相应才会呈现出如此境界。